NNNitsuki

我知道這樣一個的世界：那個地方跟這裡非常相似，但又完全不同。

 

在那裡，我同樣把你帶了出地獄。

我們一起戰鬥， 逐一失去身邊的人，經歷背叛、失望、救贖，遍體鱗傷……

 

 

而我總是為你付出一切，甚至更多。

 

 

 

 

不過，在那裡，你不愛我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Dean。」

「嗯。」

 

「…… 我殺死了自己。」

 

 

 

 

#####

 

 

 

Dean回到汽車旅館，房間裡躺著他死去的天使。

 

天使兩手張開，灰黑的翅膀刻在木質地板上，利刃插在胸口以下的位置。

藍眼睛失去焦點、瞳仁放大，但他看上去仍然那麼完整。

 

 

猶如釘在牆上的蝴蝶標本。

 

 

 

Dean把凶器拔出放在桌面，拉過一張椅子對著屍體坐下。

 

然後他等待。

 

 

 

 

可是，這一次他的天使再沒有活過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#####

 

 

 

Castiel醒過來的時候，Dean放下手上清理槍管的工作，走到床邊坐下。

 

「Dean。」

「嗯…… Sam去了買點吃的就回來。」

 

一陣沈默。

Castiel知道Dean在等待他的解釋，或一個說法，或者隨便一些甚麼，但現在他只是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對方，好像他才是正在等待的人。

 

「發生了甚麼？」Dean終於問。

 

 

「我殺死了自己。」

 

 

「……你自殺？！」

「不，Dean，我殺死了自己，而我…… 讓自己被殺了……」

 

人類的語言太多規限，Castiel知道Dean把他的說話理解成完全不同的東西。

 

「對，你就是常常讓自己被殺的那個。現在，Cas，我需要你集中一下，告訴我：我跟Sam不在的時候發生了甚麼事？你被甚麼襲擊了？」

 

Dean的說話帶著責備的語氣，但又輕撫Castiel的額角，神情讓Castiel感到陌生。

 

「你在生氣嗎？」

「你知道嗎，對，你每次讓自己被殺都讓我很生氣， 氣完了你就氣自己，所以你最好告訴我——」

 

——陌生卻很溫暖。

 

 

「Dean，我希望你喜歡我。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。」

 

 

 

Dean看上去很困惑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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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m合上手提電腦。

事實上，他根本無集中清神查看這案件的資料。

 

「Dean，我們得火葬他的遺體。」

 

 「你怎知道這次有遺體要燒。」

他的兄長甚至沒從書堆中抬起頭來。

 

「我在說Castiel。不，應該說是Jimmy，我們不能由他就那樣——」

「Jimmy掛掉很久了，那是Cas的容器而他回來時——」

「Dean！他不會回來了。」

 

「他總是回來。」

 

「Dean，你和我都看到地上的翅膀了，我知道這很難以接受……」

 

Sam閉上眼深呼吸一下。

 

 

 

「……但他不會回來了。」

 

 

 

Dean沒法燒掉Castiel的身體是Sam意料之內的事。

就像那時他自己也無法忍受火葬Dean。

 

也許可以埋葬他。

 

 

 

「他老爸會讓他回來。」Dean低喃，不知道在試著說服弟弟還是自己。

 

 

 

 

「他總是回來。」

 

 

Sam知道Dean會熬過去的，就像他熬過接受Dean死亡的那段日子，就像他們一起熬過接受Bobby死亡的日子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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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an和Sam出去追蹤這次的目標，Castiel凝視關上的門好一會，最終沒有跟上去。

 

因為「他」也留了在這裡。

 

 

 

「你在跟蹤我們。」

Castiel轉身，面對同樣穿著米色風衣的男人。

 

「我只是在觀察。」

「觀察甚麼？」

 

「一些我不懂的事情……」

 

兩人都一臉嚴肅地把頭微微側傾，形成彷彿像對鏡的畫面。

 

這個與自己外表一模一樣的人物讓Castiel有點迷惑，他無法用閱讀普通人類思想那種方法去搞清楚對方的動機。

他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惡意，只有深邃的悲傷，並帶一點徬徨。

 

他不禁猜想這個自己的來歷。

 

「我不懂，為甚麼他喜歡你……你是我：我們做同樣的決定，經歷同樣的事……為甚麼他原諒了你？」

 

Castiel聽著，貓一般瞇起眼睛，好像那能讓他看得更清楚對方的身分。

 

「我是你。但……」

說到一半，那人伸手觸碰Castiel額頭，窺看他的記憶，又接下去：

「他沒有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你，然後對別人說：『快殺死他』……」

 

透過身體接觸，Castiel更感到對方的脆弱—— 堅強，卻又脆弱。

 

 

Castiel對這個人有了點頭緒：「你是另一個版本的我。」

 

對方沒聽見似的繼續說：

「就算後來我為了把所有靈魂歸還，再一次站在死亡的邊緣，乞求原諒，他仍然……醒來後我的能力變得難以控制，他總是在生氣…… 我以為再次復活是對我犯下過錯的懲罰，可是…… 我找到了這個地方。」

 

 

「你所說的Dean只是你本來世界的那一個。平行宇宙中存在的生命體雖然會有共同身分和經歷，卻是全然不同的個體。你認識的Dean與這裡的不一樣，而你…… 你不是我。」

 

 

 

「對。」

 

“Castiel”垂下頭，似乎意外迅速地接受了實情。

 

 

 

 

「但我可以成為你。」

 

 

 

#####

 

 

最終他們還是埋葬了Castiel。

 

沒有天使附身的軀殼只是一具普通的屍體，就如所有死人一樣會逐漸腐爛。

Cas的墳墓在一片很漂亮的草地上，他們為他立了墓碑，並在Sam的堅持下加上了Jimmy的名字。

 

 

 

Impala裡反常地寂靜，Dean沒打開那無時無刻都在叫囂的搖滾樂，只是盯著路平沈默地開車。

 

「我會找到那狗娘養的。」

 

有那麼一下，Sam聽不出那是在說Castiel還是殺死Castiel的人。

他還在想要不要問，Dean已經繼續說了下去。

 

「在Cas回來之前我就會幹掉那狗娘養的。」

 

Dean 200﹪肯定他的天使會回來，Sam懶得在這一點上再說些甚麼。

 

「也許是Crowley？也許是……Raphael的追隨者？ Dean，發生了那麼多事，外面有一大群人想他死——」

 

「那就由Crowley開始。」

 

 

沈默。

 

 

 

「不過，誰知道，說不定待會你一回頭他就出現在後座了。」

 

Sam知道Dean在說Cas，即使他覺得不可能，還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後座。

 

「Dean，也許，現在對Cas來說比較好。」

 

「……」

 

「我們從不知道死掉的天使會去了甚麼地方，可能上帝有在天堂留一個空位用來回收他們，也可能他們純粹是……去了個比較好的地方——」

 

「怎樣比較好？TMD都死了還可以怎麼個好法，你說說。」

 

 

Sam討厭口出惡言的Dean。

他腦海中浮現出幾句髒話和一些他知道能傷害Dean的句子，像：「總比留在這裡整天看別人臉色好」、「你還記得上次跟Cas說話是多久之前了？」、「我覺得他留在這裡根本不快樂」、「為甚麼你好像突然開始關心他活著過得好不好了」……

 

 

 

 

最後，他只是不爽地別過臉去。

 

 

 

#####

 

 

「幾間房？」

旅館前台的小姐問。

 

Dean向Castiel投以詢問的目光。

後者答：「一間。」

 

服務台的小姐瞪圓了眼睛掃視三人，臉紅紅地確認：「……一…？」

 

「慢著。」

Dean一手摟過Castiel的肩，把他拉到旁邊，留下Sam獨自尷尬地面對服務員。

 

 

「Cas你今晚要去哪？」

「我……沒有要去哪裡。」

「你還好嗎？你最近有點奇怪，你記得你答應過有甚麼事情都要跟我說？」

 

Castiel點點頭。

「甚麼都告訴你。」

 

「對。」

Dean走回前台。

「一間……單人，一間雙人。」

 

 

#####

 

 

「Dean。」

「嗯？」Dean把包包隨意扔在床邊。

 

「我有些東西要告訴你。」

 

他轉身面對一臉嚴肅地站在房間中央的Castiel，神經倏地繃緊。

「……甚麼東西。」

無論接下來又是甚麼壞消息，他都要逼自己聽下去。

 

Castiel不敢直視Dean。

 

他們僵持了幾秒，然後Castiel開口：

 

（——『我有麻煩了』、『Sam有麻煩了』、『我們有麻煩了』、『路西法好像又跑了出來』、『煉獄的門其實沒關好』、『Crowley找來新的怪獸對付我』、『其實我懷孕了』…… …… ……）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愛你，我想。」

 

 

Dean呆了一下，笑著上前擁抱他的天使。

「我知道……」

 

接著又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，認真地看進Cas的藍眼睛：

「………………沒有懷孕？」　　「沒有。」

 

 

 

「還有，我想做些事情。」

「喔？」

Dean嘴角勾起一壞笑。

不過他沒來得及說出調戲的說話，因為Castiel湊前，把唇覆在他的上面。

 

那只是一個非常溫和的吻，沒任何侵略性，就像多停留一秒鐘也會造成甚麼破壞般短暫。

 

Dean想到清晨的露水。

他也不知道為甚麼。

也許那是Cas正在想的東西，也許他的腦部沒有在正常運作。

Cas看起來一副快要掉淚的樣子。

他不知道為甚麼。

 

 

「噓……好吧……你想當主動，我完全可以習慣這模式。」

Dean一邊低語，一邊將額頭貼上對方的。

「可是呢，我想你還需要多多練習——」

 

 

「嘿，Cas，餐廳說番茄湯今天賣完了我給你買了別—— 噢……」

Sam尷尬地兩手拿著三人份的晚餐站在門口。

「……Dean，我以為我們有共識：那些會等到晚餐後、我不在你們房間時才發生？」

 

Dean反駁：

「一、根本甚麼都還沒發生；二、你剛才的確不在房間。對吧，Cas？」

 

Sam把他的bitchface轉向Castiel，希望他說句公道說話。

 

 

Castiel一臉無辜。

 

「對不起…… 但我甚麼都不後悔。」

 

 

Dean得瑟地聳聳肩。

「 Cas，過來，晚飯時間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那一夜，

Castiel凝視Dean的睡臉，

輕輕地重複：

 

「我甚麼都不後悔。」

 

 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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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an/Castiel的舊文。One-shot.

某年七夕抑鬱下的產物，那時的我正在生氣Dean...（笑）

...是說除了one-shot我幾乎都是坑呢（望天）

真是沒毅力的人。